孝親要趁早

「忙什麼忙，有什麼比陪老豆看病更重要的…氣死我。」今天給N做傳譯，原本只是去做肝癌復診的他，因為血壓過高，被醫生指示到急診室檢查。就這樣，我就在人來人往的急診室裡，坐了好幾個小時。雖然沒有病痛，但是卻又餓又累，辛好有一瓶水充飢。

70多歲的N是一個越南移民，目前處於退而不休的狀態。因為肝部有腫瘤，今年初接受了化療，之後每三個月回去醫院復診抽血做MRI掃瞄。醫生發現他原本已逐漸消失的腫瘤邊上，有類似瘀血的物體，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另一個腫瘤，所以建議他再做一次的化療。

N的體質相當不錯，以一個70多歲的老人來說，他是相當健康強壯的。每天都會吃高血壓藥的他，不知何故今天的血壓會飆到180以上，經過護士數次測量、左右手臂都試過之後，為安全起見要求他到急診室去掛號。N說他身體沒有任何疼痛症狀，也沒有頭暈或疲勞，還說一直以來高壓都保持在130多的水平。

後來在我們閒聊的時候，N說血壓突然飆高，可能是昨天吃了洋人午餐肉、有點太咸所致。又或者是來醫院之前，在生女兒的氣。以前每次來看病都是女兒陪同，今天原本說好要載他來的女兒，卻說工作忙而不能成行，改由老公（即N的女婿）出動。「我不喜歡人家隨意擺佈，忙什麼忙，有什麼比老豆的健康更重要的…」，接著又說「她小時候生病，我半夜都會背著她去找醫生，現在竟然不管我的病…真是很生氣。」而載N去看醫生的女婿，好像也遲到，導致N很緊張，怕塞車後趕到醫院錯過看診時間。「以前就試過有一次遲到一小時，醫生叫我再約另外一天來看診，我就不想這種事情再發生。」

可能是這種種原因加起來，原本沒有什麼事的N，血壓就一下飆高了。作為一個傳譯人員，人家的家事肯定與我無關，但是作為一個為人子女者，我也只能安慰他，「唔好勞氣，身體要緊」。還希望他諒解女兒的臨時決定，因為說不好工作上還真是出現的狀況使她無法抽身。為人父母者也要了解子女在職場上面對的壓力。當然，我說的話有沒有效，我並不知道，只是趟在急診室床上數小時、等著醫生來看診的N，心裡應該是想著很多事情的。

作為一個離家很遠、父母年事已高的遊子，我非常能體會到孝親要趁早的道理。特別是前一陣子母親身體有事時，也只能用電話去了解進展，可想當時在身邊負責照顧和處理事情的哥哥嫂嫂們，日子也一定不好過。

趟在急診室的N不時問我，「休息了，血壓應該就會降下了吧，我感到舒服很多了。」可是一兩個小時後當護士再量血壓時，卻沒有下降，一度飆上190的水平。害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。急診室裡的人進進出出，醫生從一張病床到另一張病床去看病人，等著等著我的肚子都餓了，但是我想忍一下是OK的。反而是N，我就問他口渴嗎？餓不餓？那一刻仿佛像是在照顧自己的家人一樣。他說「有一點」，但是我想他是不好意思說，折騰了一整個下午，誰都餓啦。經過醫生的同意，護士拿了一份三明治、兩杯蘋果汁和一粒降血壓藥給N。

由於醫生需要慢慢觀察N的情況再決定他是否能出院還是要留診，在醫院前後待了整六小時的我，也要告退了。因為急診室裡有一會說粵語的護士，加上N的女婿也在場，所以就把「留守」的重任轉交給他。希望他沒有事，休息之後、氣消之後，血壓就恢復正常，健康的去面對即將要進行的第二次化療。